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聂秋浑身都湿透了,乌黑的长发湿漉漉地贴在额上,他侧过头看向方岐生,浅色瞳孔轻轻一斜,水珠从眼角处滴落,沿着脸颊一路滑下,温温柔柔地垂在下颔处,不经意间倒显出几分勾人的感觉来。
你还是什么都没看见,也没听见?聂秋垂下眼睑,仔细地回忆刚刚发生的一切。
半晌,他才又开了口,我听见了铜铃的声音,然后那些罐子里就伸出了手把我往水底拉,那时候我浑身无法动弹,只能往下沉,直到你喊我的时候我才清醒过来。
方岐生也觉得奇怪,我刚刚看那些罐子都是拿一层很薄的油纸封好了的。
太奇怪了。
湿哒哒的衣服粘在他的背脊上,很不舒服,聂秋却并不想去管它。
他在这方面确实天赋异禀,也有许多道士想收他为徒,但那也是小时候的事情了。聂秋长大后,那种敏锐的直觉就渐渐消退了,虽说还能察觉一些阴损之物,但也仅仅是察觉的程度罢了,像这种直接看到幻觉一般的东西,他上一世可是从来没有过。
以身饲蛊,一脚踏进黄泉路,听过没?
徐阆的声音极近,几乎是贴着聂秋的耳朵响起。
他抬起眼睛,身边自然没有徐阆,只有方岐生正望着水面沉思。
他这哪是一脚踏进黄泉路,他这分明是已经从黄泉路里走了一遭了。
聂秋轻轻抚了抚手腕上的那块印记,说来也奇怪,过了这么长的时间了,三壶月却还没发作。
它对我产生不了影响,方岐生忽然道,我再下去看一看罐子里到底装的什么。
聂秋摇了摇头,先别去,我总觉得那些罐子不该贸然打开。
于是方岐生便瞧着他问道:那你觉得,那里面是装了什么?
苍白的脸、手,还能是什么?聂秋叹了一口气,应该是和尸体有关的东西。
他说完后,方岐生似是没想到这个答案,顿了顿,随即皱着眉头解开了缠在自己手臂上的那块白布。
那就怪了。方岐生将手臂转过来,聂秋便看了过去。
那罐子封得不严实。照理说,淋过一遍泡了罐子的水之后,又加上尸毒,这伤口应该溃烂得更厉害,可聂秋仔仔细细看了几遍,才不得不下了结论:那上面原本应该存在的深而长的伤疤已经消失了,只剩下了一片光滑的皮肤。
那神鼎门弟子,到底是怕这水,还是亲近这水方岐生说,现在倒是难以判断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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