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等得就是这个,要治清芸,在入宫前就把她压死。要她这口气憋着,憋得喘不上来,才是报应。
看着她,芳儿又想起曾经最后的时候,在坤宁宫时,清芸坐在床边,斜睨的眼神像一条蛇,冰冷的手摸着她的脸,一边摸一边说“姐姐,你生了一个死孩子,你也要死了”,话说得像唱歌一样快活。那么愉悦地迎来属于她的死亡,一向乖巧,维护她的清芸,在她最后的弥留时刻,暴露了所有。
——一个有野心的人,是不甘心永远忍下去的,就像现在,清芸终于忍不住了。
这时候,冰格拉着她赶来能做什么?也无非表忠心。清芸也不傻,她知道,她跟她额娘是一路人。那是什么龙潭虎穴,有什么豺狼虎豹,冰格完全不在乎,就算她吃得不吐骨头,冰格也不会心疼。清芸这样想,把脸转过去,看着母亲白花花的脂粉,被急促的汗滴弄得渐渐花了,却还不自制,就像一个跳梁小丑似的拉着她丢人。唉,为什么能有这样的母亲。罢了,就这么跳出这个家,不守着她,未必不是福份。
便似无数蚂蚁咬在心口上,曾经有过的美好幻想,那些自我安慰的梦,在这一刻,全碎成了渣子。人生的道路只剩下一条了,这条是必选的,就算充满屈辱,也唯有如此。
别想着有什么好事能轮得上自己,那是不可能的。清芸抬起含泪的双眸,望着屋内的大人,她感到,他们每一个人,都在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审视着她,仿佛她的卑微被刻到了骨子里,再也拔不出来。
看着吧,你们!你们总有一天,会感到吃惊的。你们被我吓着的。一定会!今天的仇,我记着,记得清清楚楚,一根丝儿也不会落下!
清芸想着,表情变得坚毅起来,眼中的水越来越多,她也不抹。
跪得太近,芳儿的裙子被蹭得动了一下,可端得很稳。清芸抬起头来,看她无悲无喜的模样,模糊在视线里,却依然端得那么重。她好恨她。
恨归恨,言不由衷的话还是要说。她把双臂推开一点儿,不让人扶,大声道:“这是我自个儿的主意,我有话跟姐姐说。请姐姐听着,也好好记着。”
她说着,把眼睛又转了一圈,把这屋里的每个人又看了一遍,心想,个个都要我的忠心,那便发个毒誓又如何?
眼看着额娘斗了半辈子,要发什么誓,彼此都心知肚明。清芸仰高了头,就这么望着,一字一句,说得斩钉截铁。
“姐姐,我想进宫。我要跟你就伴儿。姐姐不用担心没法照顾我,我也绝不给姐姐添麻烦,我会照顾姐姐,保护姐姐。我是姐姐的妹妹,也是姐姐的帮手。我永远不会跟姐姐争,也不会跟姐姐抢。姐姐的影子就是我的路。从今往后,我是姐姐的马前卒,挡箭靶。有风有浪有刀子,我在前边挡着。我不怕疼,我会把姐姐抱得牢牢的,只要姐姐不推开我,能让我做一道屏障,我也心甘情愿!我要是做错了,姐姐骂我打我帮我改,我绝不记恨,也绝不悖逆姐姐,这些话都是真的,它永远不改!它要是改了,我就天诛地灭,不得好死!”
这一口气顺下来,每个字都在戳清芸的心窝,戳得全是血。她仰望着芳儿,芳儿的样子不清楚,眼泪太多,把人挡成了一团雾。
一语惊人,面面相觑的大家全都蒙了。就连作为亲娘的冰格,也是全新的认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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