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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应当如此!”“五马分尸都不为过!”“这郑金被谢大侠收养数十年,怎的为了荣华富贵就背叛师门?”
那彪形大汉义愤填膺,大声说道:“其实你们有所不知,在下便是当年随同谢大侠郭大侠援助襄阳的最后一批志士。对那郑金的身世倒是清楚。话说当年襄阳城战事紧急,此人一直暗中传信敌军,因此黄蓉女侠每出的五行八卦阵,都能被敌军轻易破解,屡战屡败。后来二师弟丁跃似乎发现了蛛丝马迹,第二日便中毒身死营中,陆无双女侠携痴儿痛哭不止。申屠行冲夫妇二人潜入敌军,妄图烧其粮草,没曾想早已步入敌军圈套,当场活捉,次日押到两军对峙的城下空地,筑起桐油高台,要挟郭、谢二人降敌。这时候郑金便从敌军后走出,身穿蒙古皇族服饰,大摇大摆对谢大侠没一点愧意,还假惺惺的说甚么:‘师父,多谢你多年的养育之恩,但我并不叫郑金,而是孛儿只斤·真金!’嘿,孛儿只斤是蒙古皇族大姓,原来他正是忽必烈的嫡子,襄阳城破他立了大功,不等攻下临安,便被封了皇太子,逍遥快活,好不自在!”
他说完人群中便一阵哄闹,纷纷叫骂。
只有那身披狐裘的男子脸色发白,双目含泪,身体颤抖,几乎要从马上摔下。左侧的随从连忙上前扶住他,目光坚决的摇了摇头,过了片刻,男子握紧的双拳方缓缓松开,神情却一片呆滞。
又有人问道:“申屠行冲夫妻也是江湖上行侠仗义的前辈,他们到底如何了?”
白须老者一声长叹,道:“二位都是可歌可敬的人物,自然不会让自己成为要挟的把柄,申屠大侠当场撞向敌军长枪,程英女侠也同申屠大学抱作一起,只说了一句:‘上穷碧落下黄泉,你去哪,我便跟到哪!’往申屠大侠胸口的长枪一撞,直戳心脏,双双殒命,倒是殉情殉国两难分了。”
话音一顿,在场鸦雀无声,即便那彪形大汉也已虎目含泪。白须老者继续说:“城外襄阳大炮,城内粮草紧缺,就连那棵祈福的相思树,树皮都被人扒光吃了,成了一棵死树。枯枝上绑着祈福的红丝带,也都风化腐蚀,没甚么作用了,反倒衬了城内凄凄惨惨,冷冷清清。郭谢二位大侠自知襄阳迟早攻破,当即便让张君宝胡悬壶领陆无双母子,一干爱国志士出城避难,自己却誓死不离此地。郭大侠黄蓉女侠夫妻情深,本想自刎殉国,却被谢大侠拦下,说甚么:‘就算要死,也是战死!’,因此三人又经厉大大小小几场战事,筋疲力竭,油尽灯枯,郭黄二人身披大旗而死,谢大侠却苦苦挨到黎明之前最后一场战事……”
“谢大侠……他……他怎么死的?”
白须老者摇了摇头:“不知。在下虽是说书人,却也实事求是,当日恐怕除了蒙军,无人知晓当时景象。只听后来人说,谢大侠手握那屠龙刀,一人当关,万夫莫开;襄阳城前尸堆成山,血流成河,地下的泥土都浸染成了紫色。但在下肯定,凭谢大侠一身肝胆,纵然自知身死,也绝不会向敌军低头,当真是应了那句‘男儿到死心如铁,看试手,补天裂!’”语毕狠狠一拍醒木,众人无不高声叫好,一派热血。
披着狐裘的男子调转马头,双唇嗫嚅的喃喃自语:“男儿到死心如铁……到死心如铁……”不经意低头,竟已泪流满面。
谁说他惺惺假意?谁说他心狠手辣?只是在恩师和国家的面前,他选择的后者。
庆功宴上,他是立下大元朝的第一功臣,却哭的像个三岁儿童,嚎啕大哭,捶胸顿足。都以为他是为元朝的建立而喜悦,却不知是因为恩师的恩德,手足的情谊。这么多年,他其实早就将恩师当作了自己的父亲,换而言之,襄阳城破那日,是他,亲手杀死了自己的父亲!
“太子?”侍臣杨吉丁打马上前,担忧之际,“此乃天山界地,那神雕侠若是……”
“不必说了。”他再抬起头,眼中清然,胸腔里似乎又变成了一颗跳动的石头。
一片雪花忽而落在眼皮上,凉的他打了个哆嗦。
不知何时又下起了细细的白雪,四处飞舞,纷纷然然。双眼隔着白雪,望向白茫茫的天山,在云雾中若影若现。
他面无波澜的说道:“这是最后一次来到此地,今后再不涉足!”
骏马溅起飞雪,哒哒的马蹄声中,只听远处传来一声醒木,说书人高声唱道:“正所谓‘江湖路尽英雄冢,荣辱嗟叹,气凌霄汉’,这江湖几多英雄儿女事,且听我,一一道来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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